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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声第76期 | 走出心中的坟墓【关于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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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常约瑟

播音:舒舒

图片:来自“世说文丛”

五年前正值我处于事业巅峰,与妻儿女们过着其乐融融,温馨小康的日子时,没想到命运给我开了一个残忍无情的玩笑。我得了晚期肾癌。这对于我这个平时甚少去医院看病的人来讲不啻是当头一棒,晴空霹雷,飞来横祸。

我被告知,我所得的晚期肾癌在现代医学中是个疑难的不治之症,平均存活率只有一年的時间。在短短的六个月里,我在死亡的幽谷里徘徊了两次,饱尝了两次大手术之极痛。我的世界仿佛从一座优雅、坚固的城堡坠落成一堆将被弃之的断壁残垣。

手术后的我留下了一个百孔千疮,残山剩水的身躯。除去两次手术后遗留下的贯穿腹部的惨不忍睹的巨大伤痕外,我失去了左肾,因为长的如拳头那么大的癌瘤原生在左肾上;我失去了胰脏,因为在第一次手术切除了左肾后的三个月内,癌瘤急速扩散到我的胰脏;我失去了十二指肠,一部份胃和脾,因为摘除胰脏的手术有如深入虎穴,需要过五关斩六将,穿越肝,胃,十二指肠,脾等层层脏腑器官。

与死亡面对面的“生物人”

失去了这么多上帝创造的珍贵器官,我发现自已如同婴儿般的无能无助,生活的每一天每一时刻都是一个未知的艰辛挑战。残留下来的胃变得异常的敏感,只要我略吃一点它不喜欢的食物,就会大闹天宫,让我痛不欲生。失去了十二指肠,不管我咽下什么山珍海味也无法把营养全部吸收进体内。失去了人体内唯一的一个既是外分泌腺又是内分泌腺的胰脏,麻烦就更大了。失去了胰脏制造的外分泌液和消化酶,每顿饭前我必须牢记要吞下一种叫Creon的昂贵消化酶药物,否则吃下肚子的任何食物都无法被消化掉。失去了胰脏内分泌腺制造的胰岛素,我的血糖就会上升到致命的极点,随时都会去死亡幽谷徘徊。为了能够把血糖控制在一个正常的范围内,我必须在吃每顿饭之前往自己的身体内注射胰岛素。我必须至少一天五次用尖针扎手指去测验血糖的指数,然后根据测验后的结果去调节胰岛素的药量。

我变成了一个"生物人",每一时刻要依赖药物去维持我的生命。最让我这"生物人"哀痛欲绝的是接到的"死刑宣判书"。虽然第二次手术成功地把毒瘤与胰脏切除,手术后三个月后的CT 扫描显示出肿瘤再现,并每三个月以増倍的速度繁衍。我被告知我的生命只剩有一年的时间了。

在医生的建议下,我报名当了"白老鼠",加入了当时还没有上市的一种标靶新药的临床试验。医生告诉我,如果运气好的话,这个标靶新药的临床试验也许可以把我生命期限延长一年。

这是我一生落入最低谷的风雨晦瞑的日子。如果说两次手术来的太快,没有让我有太多时间去想死亡就被糊里糊涂地推上了手术台,这次当"白老鼠"的经历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参加标靶新药临床试验的病人每两个星期就要抽一次血检验各种不同的指标。每三个月就要照一次CT 扫描,观察标靶新药对肿瘤的治疗效果。每次去医院见医生听取检查结果都是一次魂耗魄丧的经历,如同是踏上一次通向死亡的旅途。

人固有一死,这个道理人人都知道,但轮到自己面对死亡时,并不是人人都真正面对死亡的。据说有人做过调研,百分之六十的癌症病人是被自已的病吓得抑郁而死的。虽然无从查询这个调研的准确性,我想这个调研的结论有它的真实性。当我这"白老鼠"了解到我的医生和标靶新药临床试验是用每三个月的疗程做为他们的计算单位来观察治疗效果时,我意识到死亡距我只是寸地尺天。我陷入了死亡的恐惧痛苦之中,血泪盈襟,魂断如残丝。

在我就医的肿瘤医院内有一个"社会部"。这个部门是为帮助病患者处理一些行政上的事务而设立的。也许是我的肿癌主治医生把我当时精神低落到几乎崩溃的状况通知了这个部门,记得那一阵子毎次我去医院复查,一位在社会部工作的凯斯林女士总是会出现在我的身边。在凯斯林女士的一再游说下,我被她连拉带扯地拖进了一位心理医生的诊室。我被这位心理医生诊断为患有忧郁症,她给我开了两种医治忧郁症的处方。

在从医院回家的路上,我发现自已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上。我必须做出自巳的选择:依赖药物去控制我的忧郁症,或祈求上帝赐予我力量和平安。那是一个心灵里厮杀激烈的争战,我最终选择了后者。

人在绝望无助之时,才会更加依靠那创造天地万物的上帝。在这段艰难的日子,我时常仰望苍穹,祈求上帝赐予我力量和平安。我时常阅读圣经,盼望圣经里的话语言词变成活的泉水,医治我心灵上的创伤。

解开惧怕死亡的捆绑!

最终帮助我从晦瞑的幽灵里解脱出来的是一个在圣经长卷中我意想不到的人物。他既不是大名鼎鼎的十二位使徒的领袖,有着高谈雄辩才干的彼得;也不是写了十三本圣经书卷的多产作家,在基督教历史长河中被称之为最伟大的传教士保罗。他是一个沉黙的人,没有写过一本圣经里的书,甚至在圣经里找不到他讲的任何一句话。他是一个病患者,虽然圣经上没有淸楚地记载他患的是什么病,我猜想他和我同病相怜,患上了类似癌症的不治之病。虽然这个身患重病的患者没有给后人留下片言只语,但凡是读过圣经的人都不会忘记他。他就是死了四天之后,被耶稣从坟墓里呼唤死而复生的拉撒路。

病中重读拉撒路死而复生的圣经章节,在我心灵中揭示了一个崭新的画页。对我来说,他不再是一个二千年前遥远的历史人物,他死而复生的奇遇不再是如传说中莫不可测的神迹。他就活在我的身边,用他默然的榜样带领我走出苟延残喘的幽谷,赋于我勇气渡过逆境中每一天无法预测的难关。

拉撒路的坟墓是个洞,有一塊石头挡着。耶稣説:"你们把石头挪开!"这短短的几句经文,让我顿开茅塞,领悟出在晦瞑的幽灵中徘徊的我与拉撒路钻进了同一个洞。

这洞是个黑暗的死穴,进去的人便陷入恐惧绝望中无法自拔。这洞没有空气,进去后让人窒息,没有了求生的欲望。这洞被一块巨石挡着,不把它挪开,洞里的拉撒路和我没有一线生机,只能束手待毙。

拉撒路与我无法凭我们个人的力量去挪开挡在我们洞口的巨石。他毕竟是一个已经气绝了四天的死人,他的尸首已经开始腐烂散发臭气。而我也是一个拿到了死刑宣判书,被挥之不去的恶魇无情地吞噬的癌症四期病人。没有任何其它的选择,摆在我面前唯一的生路,就是完完全全地依靠那至高无上全能的神伸出祂怜悯的手挪开挡在洞口的巨石。

在墓洞里的拉撒路"手脚裏着布,脸上包着手巾。"他是一具僵尸,一个被死亡紧紧捆绑住的躯壳。在耶稣的一声呼叫下:"拉撒路出来!"他从死亡中复活,身上的捆绑被解开,从墓洞里走了出来。拉撒路向我揭示了一个奥秘:如果一个人学会了如何去面对死亡,就会知道如何去珍惜他人生旅途中的每一天宝贵时光。这是我的必修课。

我开始懂得必须要学会把自已完全地交托,坦然地面对死亡,平静地接受死亡,解开惧怕死亡的捆绑。这样我才可以从终日血泪盈襟,残丝断魂的逆境中走出来。

从惧怕死亡的捆绑里解脱出来,我如同婴儿似的开始了一个新生活。

我不再把每三个月的CT扫描检查报告视为死刑判决书。不管每次的报告是喜还是忧,我都把它当作上帝给我这新生婴儿摆设的满月酒。相比世界上大多数肾癌胰脏癌晚期患病者没有太多時间与亲人告别就离开人世,我就幸运多了。我享受到一般癌症患者得不到的VIP待遇。由于我是标靶新药临床試验的"白老鼠,"我的血液每隔两个星期就被送去两个实验室用来做各种分析测检,我的身体每三个月就被CT扫描一次,肿瘤增长的任何细微变化都逃不出医生的观察。这给了我特别的祝福,在我走入癌症旅途终点之前,有珍贵的时间去向亲人和友人们倾诉我对他们的爰。

我不再为自己成了"生物人"而自怨自哀。失去了肾,十二指肠和胰脏让我每天都要面对着不可预测的困境与挑战去维持我的生命。每当残缺不全的胃在大闹天宫,血糖超高或超低而引起我腿脚发软,心脏压力加大,心脉急速快跳,头晕眼花,我都会感慨,惊叹,赞美创造天地万物的神的大能,祂可以在人体内创造出这么多不可思议、无可代替的珍贵器官。我为自已过去在没有失去它们时那理所当然的心态而汗颜无地。

我不再徘徊在郁卒,绝望的幽谷之中。死而复活的拉撒路从穴洞里走出来后究竟又活了多久,我无从考查。但我相信因为他经历了死亡,学会了怎样去拥抱死亡,他活的每一天都沉浸在上帝的荣耀之中。去数算他究竟又活了多久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同样的道理也应该运用在我身上

光阴荏苒,宾饯日月,今年已经是我走在癌症旅途上的第五个年头了。当初与我一起参加标靶新药临床试验的癌症患者大都撒手长逝了,但我还奇迹般地活着,成了试验室里硕果仅存的“稀有动物小白老鼠”。每个月走进医院复查时,我的肿癌医生总是热情相见。握手言欢之间,他微笑的眼神好像在说:"你还活着!"

他告诉我在众多参加标靶新药临床试验的病人中,我名列百分之一的前列,是属于收到最好的疗效,活得最久的极少数幸运病人之一。

"我还活着! "这句话竟成了我近年来开口回应亲朋好友问候时的一句口头语。

熟悉我病情的人理解深藏这句话内的涵义,但有些不太了解我病情的友人听到这不寻常的开口白后,会不知所措地窘默片刻,设法寻找合适的字句来继续我们的谈话。

躺在玫瑰岗的墓地,还是住在人的心中?

在与癌共舞的五年中,远离了繁剧纷扰的工作,让我有机会与家人朝夕相处,体会蜗居家中的温暖。这是在我与妻子从相识到相守共同牵手三十多个春秋里最情意深笃的岁月。我们一起在后院的山坡上浇灌生机盎然的花草,种植蔬菜, 喂池塘里五颜六色的锦鲤魚,听一对可爱的鹦鹉吱吱喳喳地唱歌,到鸡笼里拾几只母鸡下的捧在手里还热呼呼的蛋,与两只忠实可爰的狗儿嬉耍为伴。我珍惜这些与内子鹣蝶情深,相濡以沫的每时每刻,把每顿粗茶淡饭都视为上帝赐予的最后晚餐。

我是一个幸运儿。在与癌共舞的五年中,我一直被家人的爱所环缭拥抱。实际上在精神上遭受压力最大的并不是面临死亡的癌症患者本人,而是患病者周围最亲近的亲人。他们毎天要承受的即将失去亲人的痛苦是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妻子以她坚强的信心默然地陪伴着我,独自一人支撑着家庭的里里外外。三个孩子时常从他们大学繁重的学业中抽空回家看望我。我在三个孩子面前从不违避谈论死亡。他们也从我每三个月一次延续生命的"生日"中逐渐地成长,学习到如何去面对父亲无法预测的"生日",如何不受情绪上的干扰集中精力去读好每一门选修的课程。

美国的大学毕业典礼可是一件盛事。毕业生的阖家大小、男女老少亲朋好友,都会踊跃参加毕业典礼,亲眼目睹见证年轻人即将踏入社会的这一人生重要的里程碑。两个儿子下个月将从加州圣地亚哥大学毕业,而那时我却只能静静地躺在家中起居室的长沙发上,闭目想象他们把学帽扔向空中的那一瞬间群情沸腾的场面。在我心目中,他们在毕业典礼上将要领取到的不仅仅是一纸学士证书,他们将要领取的是一颗"往下扎根,向上结果"的种子。这是一粒具有强大生命力的种子。这粒种子经历、承受了磨炼,将无畏干旱水涝,坚实地扎根于土壤。它将茁壮地发芽生长,结出丰硕的生命之果。

我不是一个生性刚强、有泪不轻弹的铮诤铁汉。相反,我从小个性比较敏感,处事待人时有点多愁善感。这种个性在与癌共舞的五个春秋中莫见乎隐,莫显乎微。实话实说,既使克服了对死亡的恐惧,我还会常常流泪。

每次送別看望我的三个孩子回校园,止步于家门口与他们拥抱道别时,我会流泪。当夜静人稀,在璀璨的星光下,与内子在后院依肩而坐,缠绵缱绻,我会流泪。淸晨漫步于后院的山坡,沉浸在上帝创造的绝佳自然作品: 带着露水的粉红玫瑰,无名的野黄花,静静地覆盖在山坡上绽蕊满园的"爬地虎",我会流泪。送别飞越太平洋,横跨北美大陆来看望我的亲朋好友,我会流泪。在微博的评论栏中读到网友们阅读我写的文章后肺腑动人留言,我会流泪。截然不同于自怨自哀、终日血泪盈襟的哭泣,这是亲情、感恩的泪水。这是倾心吐胆的泪水。这是洋溢着爱的泪水。在泪水中,我沐浴着上帝垂怜的恩泽。在泪水中,我的信心愈加坚强。

蜗居家中养病并不意味着生活在与世隔绝的世外挑园里。我尝试享受着"施比受更有福"的乐趣,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去帮助周围需要帮助的人,将春暖花开留在他们的心间。随着我的生命每三个月一次地延续,我无意识地当了业余癌症咨询顾问。不少新确诊的晚期癌症病人听闻我的病例后纷纷打电话来询问我治疗的情況。在交谈中,我听取他们的倾诉哀肠,安抚他们的痛心伤臆。我成了一个活的见证,与他们分享我在癌症旅途上的经历磨练,从恐惧死亡,到接受拥抱死亡。学习如何完全地交托,每天都活在神的荣耀里。

在接受长期的标靶新药治疗癌症的过程中,药物的副作用开始在体内反应,没法让我如健康人一样预先安排任何的长期计划和行程。这对于自小就酷爱音乐,经常为内子的小提琴教学室里的学生弹钢琴伴奏的我来说是一个新的课题与信心上的挑战。每次看到内子写在她教学日历上学生们演奏或比赛的日程对我来说都是一个不知能否跨迈的里程碑。每次与这些可爱的孩子们登台表演让我都沉浸陶醉在人生华美的最后乐章。

与癌共舞,我不再惧怕死亡。虽然两个月前的CT扫描确诊我的癌症已经扩散到肺部,我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不去计算还剩多少时间走到人生旅途的终点。"一天的难处一天当就够了。"我心怀感恩,恬然自得地迈步于我的癌症旅途上,尽情领略欣赏路边风恬月朗的美景,力所能及地伸手帮助路人跨越荆棘寒途。我不再把癌症视为飞来横祸,而是把它当做上帝赐给我的一个获得超绝非凡崭新生命的阶梯。

前不久得知我的癌症扩散到肺部后,妻子在与我一次促膝谈心中流露出她的一个心愿——她希望我们的三个孩子在我们撒手人间之后,会在他们的心里记念着自已的父母,而不是在形式上去墓地祭拜我们。妻子的这番话让我想起十二年前我曾经在南加州的玫瑰岗墓园买过两块墓地。玫瑰岗墓地,顾名思义,坐落在南加州风景优美的玫瑰岗山上(Rose Hill)。墓地林茂叶繁,花草争芳吐艳。虽然从没有亲自去考查过,据说我十二年前买的那两块墓地位于玫瑰岗山上的一处高地,居高临下,纵览群山翠色,风景这边独好。

妻子近来谈话中流露出她的心愿让我开始重新思考这两块在我脑海里己淡忘了的墓地。我真的需要长眠在这风景优美,纵览群山翠色的玫瑰岗山上吗?

想得到答案,我又重读了圣经里那段著名的耶稣使拉撒路从死里复活的记述。拉撒路从穴洞里走出来之后不久出席了逾越节前的一个宴会。在这宴会席上他与耶稣同桌吃饭。"有许多犹太人知道耶稣在那里,就来了,不但是为了耶稣的缘故也是为了看祂从死里复活的拉撒路。”拉撒路安静地坐在宾客盈门的宴会桌前吃自已的饭。"因有好些犹太人为了拉撒路的缘故,回去信了耶稣。"

从墓洞里走出来的拉撒路,在基督教二千多年的历史中成为脍炙人口的一个见证。拉撒路出现在逾越节前的宴会上,不用开口讲话,不费一句口舌,就使得在宴会上众多疑心重重的犹太人心服口服地信了耶稣。至于拉撒路后来死去葬在哪儿,圣经里没有提起,我也无从去盘根问底。但不容质疑的是二千多年来拉撒路一直活在人们的心里。他给人类的精神世界留下了一个无法估价的宝藏。他带给人们希望、信心和平安,特别是像我这种身处逆境,身患末期癌症的病人,他带领我从惧怕死亡的幽谷里走出来。他帮助我重拾、坚固了我的信心。

重读圣经里这段有关拉撒路的记录,我得到了答案。二千多年来受益于拉撒路奇异见证的人们,包括我这个癌症末期患者,从未到拉撒路的墓前去祭拜追悼他。人们甚至大都不晓得他究竟被埋在哪儿。但他永远活在人们的心里。

这不正是妻子的心愿吗? 下个月孩子们回家团聚时,我计划开一个家庭会。我将会在这个家庭会上提议,把在玫瑰岗山上的那两块墓地卖掉,卖出后收回的钱让三个孩子去决定捐献给需要帮助的人。至于我们的骨灰的安葬,我们将在会议上商讨一个更加有意义的方式。

这举动听起来似乎不合情理:一个走到人生尽头的人和他的家人竟要卖掉为他长眠而准备的纵览群山翠色的墓地。但我相信,当我撒手人间时,我会站在比玫瑰岗山更高、更美的天上向他们挥手遥望,给他们献上父亲的祝福。这样去做,他们也一定会在心里记念他们的父亲,一了妻子的心愿。

有声第75期 | 苦难世界里的平安【关于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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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ace In the Midst of Suffering - STOUT MEMORIAL

作者&播音 | 舒舒

2016/01/05

2016年1月5日,美国时间下午五点十五分,一直亲切地叫我舒姐舒姐的小弟乐乐结束了他在世32年的短暂生命。和刘如姐赶去病房的时候,他的额头他的手都还带着余温,声声呼唤犹在耳边,往事幕幕浮现眼前……

2012年10月,我与刘如姐一起在休斯顿布什机场接到乐乐和他的妈妈。戴着一副眼镜的他,清秀斯文,玉树临风,怎么也看不出是一个病人,一个被医生宣判生存期只有三到五个月的病人。乐乐的妈妈是大学教授,她放下了一切工作,陪着独子漂洋过海,在无边的黑暗里寻找那一线曙光。

一转眼,三年多了。开始的时候,妈妈说,已经多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儿子看病的过程让她操碎了心,乐乐自己也因病情的进展有些焦虑烦躁。然而,很快,他们发现自己被爱的海洋包围,医生、护士、病友、中国教会的弟兄姐妹和光盐社的义工……所有这些人用爱心编织的大网让他们认识了慈爱的上帝,渐渐拿走了一些恐惧担心和肩头重担。几年下来,现在存留在我脑海的尽都是他们一家人(后来爸爸也赶来陪伴孩子)为别人奔忙的情景:有时候病友来往机场乐乐爸妈会接送;巧手的妈妈为乐乐做好吃的就会多做一些分给其他病友;乐乐的英文和电脑技术都很棒,于是自然成了很多不通英文的病友的好帮手,交房租、水电费、网费,修电脑,从来都是随叫随到,还为我这个电脑盲重装过系统……他是一个癌症末期的病人,承受着病情发展和化放疗各种副作用攻击的同时,却为身边的亲人好友留下如此之多的充满爱的芬芳记忆。

有些话,乐乐对我说过很多次:他不抱怨命运待他不公,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他生病后放下一切在美国接受治疗,没有了从前的压力,认识了上帝,与父母朝夕相伴,还有那么多满有爱心的陌生人成了他的家人,这病成了他的福气,他比从前快乐许多。他也很是爱我,知道我的父母因着我照顾一大家人的劳苦而心有负担,也是一遍又一遍诚恳认真地对他们说:舒姐与爱的人在一起,能做自己爱的事,能帮助别人,舒姐现在的生活是最幸福的,你们一定要相信……

是的,乐乐,舒姐现在的生活是最幸福的。虽然这几年眼看着这么多病友的离世,与家人们同哀伤同流泪,虽然自己的生活里也有很多艰难,但是,谁说幸福不能同时包含悲伤的泪与快乐的笑?谁说幸福不能同时囊括世上一切的劳苦愁烦与心灵深处的稳妥平安?因为,到最后,我们都可以依偎在上帝的怀里,得安息,我们的幸福是病痛灾难夺不走的,我们所拥有的,是终极的幸福。

今天我们到医院的时候,你才离开两个小时,爸爸、妈妈、小姨、妹妹在极大的哀恸过后都已经平静下来,我们和他们一起聊起你的生平点滴,有哭泣,却也有微笑……乐乐,你知道吗,我们有多为你的爸爸妈妈担心,他们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他们会是怎样的悲痛欲绝,我们原先都不敢想象。可是,今天过后,我的担心少了一些,因为妈妈摸着心口说:“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哪里来这么大的一个平安。” 你肯定也听见了,你也可以放心了,你也知道他们这时候的放手、这时候的平静是需要一个多么大的力量支撑。他们将耶稣说的那句话带着血肉和温度真实地呈现在我眼前:“我将这些事告诉你们,是要叫你们在我里面有平安。在世上,你们有苦难;但你们可以放心,我已经胜了世界。” 这个看似很不公平的世上,有两件事情却是很公平的:第一,人人都有一死,从出生就开始向死亡迈进。所谓出生入死。第二,人人都有机会接受上帝的救恩,得到永生,在离开世界的那一刻进入永恒,所谓出死入生,出必死入永生。亲爱的乐乐,对你的离去,我们都万分不舍,我们也都心有平安,因为,你已经出死入生。我们天家再见!

有声第46期 | 凝视死亡的毒钩《重生在彼岸》【直面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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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jjwal Goel: What Happens After Death?

作者:舒舒      

播音:舒舒

2014/03/09

这个周末,注定所思所想离不开死亡二字。既然甩不开,不如尽情思索。

几天前开始憧憬今年的春假该带儿子去哪里旅游,不料周五突然传来消息:先生的姑妈Sue去世了,葬礼安排在周日。虽然我与她从未谋面,可为着先生的缘故也还是要出席。心里有点小嘀咕,整个出游计划被打乱了。

谁又曾想,当天,美国时间3月7日的晚上,听到马航失踪的消息。后来学到一个新名词,叫做“失联”。于是,我们的旅游泡汤还算什么呢?心里塞进了一架飞机,想着那239个生命,和与他们相关的千百个家庭。收拾行李的时候,想到他们也曾欢欢喜喜打点行装,归家的心雀跃着,给亲人的礼物一件件地摆放着,想象着他们收到礼物时的兴奋……可是,有些行李也许就到不了终点站;有些旅行,出发了,就没有回程。

葬礼举行的地方是在德州一个叫Athens的小城。一路下着小雨,天灰灰的,仿佛要配合我思忖死亡这件事。虽是三月,春,似乎还有些远。灰色天空成为画布,每一棵光秃秃的树,都像是立在一幅水墨画中。树,有着属于它们的轮回。眼见着冬天的萧瑟枯萎,你不会绝望,因为心里已经开始盼望春天。春天的嫩芽,春天的馨香,春天的多彩,春天的撩人,春天—只这两个字就给人勃勃的生机与动力……

而,人呢?当一眼望到生命的尽头,有多少人心里能够升起盼望?因为绝大多数人完全不知道可以盼望什么。死亡,似渊,似墙,似黑夜丛林,深不可测,漆黑阴森,裹夹着人类最极致的恐惧,将一切温暖美好全然阻绝。只因为,不知道深渊的那头、墙的那面,等待人类的是什么。是天堂?是地狱?是虚无?是轮回?枯树会逢春,大地会回暖,人,消失在这世界之后,怎样呢?到底会怎样呢???

胡思乱想间,也不停地看着中外网站微博微信,期盼奇迹出现。“无法肯定、疑似、可能……”这些字眼最终让我对先进的科技表示失望,人类是多么有限啊。

到了安放Sue遗体的殡仪馆,收拾自己的情绪,并在进门前叮嘱儿子不要笑,要不然人家会觉得我们不尊重去世的人。可一进门,竟被众多微笑的脸庞环绕。大厅里放着轻柔舒缓的音乐,乳白色的灵柩摆放在最前方,镶嵌着粉红粉蓝的花。边上放着幻灯片,是Sue从小到大再到老的照片,七十岁的老人了,自然有很多的印迹。亲友们四处随意走动,聊天,不时看看灵柩里的Sue,又或转头看墙上放映的照片,老人们对年轻一点的讲着照片里的故事,说着有关她的趣事,有时眼里有些泪花,却也挡不住随即而至的笑容……

没有悲怆的音乐,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声,这里,是将要举行葬礼吗??

忍不住问先生这个问题,“他们,爱她吗?真的在乎她吗?怎么眼泪那么少?” 先生拍拍我肩,俯身对我耳语,“小镇上的人几乎都是基督徒,都深信虔诚的Sue去了天堂,所以不为死去的她悲伤。眼泪还是会有,那是为活着的亲人将要承受的思念。不过,有一天在天堂还会相见,这让暂时的分别还可以忍受。” 他的声音轻柔,笃定。

原来,几代传承的信仰,在他们心里栽种了盼望,枯树会逢春的盼望,天堂再相见的盼望。于是,望着灵柩里的故人,充满于心的是温馨回忆和美好期盼;绝望、恐惧,都退后了,没有空间了。

周日正式的葬礼上,一样的宁静,有间或的抽泣,有宽慰的拥抱。哀伤漂浮在空气里,只是浅浅的,不让人觉得恐怖,亦非无法承受、或叫人不能喘息。我小时候对死亡的恐惧直接来自外婆的葬礼。此起彼伏的哀嚎声,棺木将要被推进火炉的瞬间亲人不顾一切扑上去往回拖的情景,让我对死亡有了唯一的认知:一个人死了就是全家人的天塌了。那种绝望悲痛真是幼小的心灵无法承受的重。

教堂里的仪式结束后,大家都去墓地送别。果真如先生所介绍的,众亲友的车队缓慢而行,全部亮着车灯,而对面驶来的车辆,无论是大卡车还是小轿车,都自动停了下来。其实反方向驶过的我们根本影响不到他们,但他们愿意,将这一小段时间,默默献给一个不相识的死者。我的心暖暖地晃动了几下。对逝去的生命都这样尊重,这个国家的人民有着基本的幸福。先生说,再早些年,车上的人会走下来,对出殡的车队脱帽致意。我说,这样已经很足够了。说这话时,脑海里是Sue漂亮的蓝色洋装,淡妆的安详的脸,似乎含一丝微笑,两手叠合,左手还戴着婚戒,一块精致的手表松松斜在右手腕上—-她,俨然就是要去付一个约会,去见一个想念已久的友人……

住在酒店的晚上,夜里不停醒来。每次都去抓来手机上网看新闻。接下来的梦里也都是飞机、天空、大海。虽然我知道上帝给祂的儿女预备了天堂,恐惧焦虑还是有它们的地盘。“不知下落”这样的字眼带来的各种想象比死亡本身更可怕。回家的路上,忽然关掉先生正在播放的音乐,问他,“都50多个小时没有消息了,大家都在祈祷他们平安归来。可我觉得太渺茫,我,到底该怎么为他们祷告呢?” 未等他回答,Sue的葬礼画面兀自浮现……上帝似乎给了我一个答案:我要祈求那些揪着心的家人们在绝望中找到真盼望;祈求他们在心爱之人可能已经离去的重击之下反观到生命的真意,不再去拼命抓取带不走的荣华富贵,却是珍惜与身边人共处的每一刻,在他们的生命里认真地栽种下爱、尊重、友善……

写到这里,看到微信里的新消息,一位朋友因病在芝加哥去世,3月8日凌晨2点。记得最后一次通话,她说想念Houston,想要来再相聚。可是,死亡就这样不期而至,我们都来不及说再见。我说了,这个周末,注定要思想死亡这件事。

生老病死,谁都知道这是天命。如今看来,老,病,不是必然。因为有灾祸夺取年幼无知的小孩,也有怡然到老不经病患寿终正寝的。唯有死,对全世界人极其平等,必然中的必然。如此,对待死亡这件事,岂不是该有更多的探寻与了解吗?工作、婚姻、兴趣爱好,生命中这些重要的组成部分没有一样不需要我们学习与准备;死亡,也应该作为一门课程,被研究,被思考,被讨论。一味的讳莫如深、闭口不谈,只会让恐惧升级,不是吗?那样,便是在活着的时候就已经被死亡的毒钩击中了。当未知的面纱稍稍被掀起,对死亡的巨大恐惧会渐渐消退,就算不至于完全消失,起码让人有直视的勇气。

关于死亡的言辞,最简单明了、最安慰我心的还是在圣经里。Sue的葬礼更让我瞥见真实的死亡里,基督信仰带来了平静安稳,还有更重要的—盼望。她的遗容,竟然没有给我一丝冰冷的感觉。这些与我记忆中有关死亡的场景,截然不同。

圣经如此论及死亡:“凡有血气的就必一同死亡;世人必仍归尘土。” “因为死是众人的结局,活人也必将这事放在心上。”如我们已经知道的,它告诉我们死亡是必然,但它也让我们活着的时候就应该思想死亡的事。

基督信仰里从不畏谈死。因为耶稣的“死而复活”就是整个信仰的基石。历史上没有人谦卑如耶稣那样为众人舍了命,又用他的复活直接打败了死亡本身;从来也没有人像耶稣那样坚定地宣告他就是道路、真理、生命。既然他说:“我就是复活,我就是生命!信我的人,虽然死了,也必复活。”那么,死亡,就不再是故事的结束。

或许,越在接近死亡毒钩的地方,我们越能看到信仰的需要。为了坦然无惧地活着,我们需要找到它、经历它——那个除去黑暗惊恐,带来自由希望和爱的信仰。我深信,只有脱离死亡恐惧的生命之花,才更有可能擢取生的每一秒,恣意绽放,用它的美渲染整个世界。

有声第45期 | 说说苦难 On Suffering【直面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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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Kenny Pierce 

翻译 | 舒舒(Kenny的太太)

2014/05/30

太太时不时会问我一些问题,是那些癌症病友对她提出的疑问。她相信以我的智慧可以回答,她的信任很让我感动,可是,我恐怕她信任错对象了。我常想起《天渊之别》(又名《梦幻巴士》“Great Divorce”)这本书,里面有一段C.S.路易斯与乔治.麦克唐纳想象中的对话:

“但是有没有人敢—有没有人有这个脸面—去安慰一个哀恸中的、失去孩子的母亲?—假若他自己并没有经历过这种丧子之痛?”

“不,不,孩子,这里的确没有你说话的份,你不够资格。当你的心破碎过之后你再想想怎么说。”

讨论苦难之谜,我不是适合的人选;我经历的苦难不够多。我之所以敢在这里谈几点我的不太有价值的想法,完全是因为太太要我给出最好的答案。她的侍奉,以及她服务的一群无比勇敢的癌症病友,值得我最好的答案—尽管价值可能不大。

在我看来,上帝在苦难中的旨意是基督教中最深奥的谜题,但同时,也没有什么比基督徒面对苦难的态度更能将真正的基督信仰与其它自然宗教区分开来。一旦进入主耶稣的心意,你就会发现对死亡和苦难的看法将经历深刻的转变。这样的转变使得信徒们渴盼着离世的那一天,好似渴盼着一位失去已久却又从未谋面的爱人。我完全不是在说基督徒们都有自杀倾向,相反,他们对生命和周围的人充满了不可遏制、无法止息的爱。事实上,基督徒对死亡的期盼不是因为厌恶生命或希望被遗忘,而是出于对一种完全超出人类想象的伟大生命形式的渴望—死亡,恰恰是那宏伟大厦的守门人。这样的转变也引领着成熟的基督徒到达一个阶段—-在苦难中依然可以由衷地喜乐,尽管现实中的痛苦没有减少一分,也还是那样让人想起来就害怕。那些称基督徒为“受虐狂”的人只是无法想象如何通过我们的眼睛来看这个世界。 

我不希望被误解—苦难对每一个人来说都很可怕,对基督徒也一样。但是,基督徒知道在苦难中上帝在做最伟大的工作,如果上帝没有打算通过苦难带给祂的子民更大的好处,祂就不会允许苦难降临在他们身上。总有一天,信靠上帝的人会发现上帝经由苦难而赐下的祝福,那一天,他们会因曾受的苦而欣喜。Rachael Lampa所唱:“我知道上帝不会浪费我的痛苦。”  我们知道,上帝呼召祂的追随者与祂一起承受苦难,我们每个人早晚都要面对自己的“客希马尼”(注:耶稣被门徒犹大出卖被捕之地)。由于我们现在无法看清所承受的苦难到底有怎样的意义,这让我们的路走得很辛苦。如果我们刚刚成为基督徒,我们的直觉和情绪都还没有被好好地训练,我们通常会“感觉”到根本不存在任何一种目的会使我们的苦难变得有价值有意义。情绪是非常难以驾驭的东西,而苦难……终究是苦难二字啊,是痛苦的,是骇人的。但是,靠着信心,靠着上帝的话语,以及最重要的,靠着主耶稣基督的死里复活,我们要记住:上帝的旨意永远在那里,上帝的旨意一定会被成就,带给我们终极的喜乐。尽管我们时常会遭受情绪的猛烈打击,我们还是清楚地知道使徒保罗所说的千真万确:“如果我们和他一同受苦,也必合他一同得荣耀。”(罗马书8:17) 紧接着在下一节经文中他又说道:“我想现在的苦楚,若比起将来要显于我们的荣耀,就不足介意了。”

但我是谁呢?我有什么资格对那些在极大痛苦中的人说这些呢?我一生中都很健康;不知饥饿为何物;对身体上的疼痛只是略有所知;尽管不配,如今我还娶到一位可爱且虔诚爱主的妻子;我有九个孩子,三个外孙和外孙女,他们身体都很健康;我的父母正要庆祝他们的结婚五十周年纪念日——我,凭什么对一个癌症末期的病人、或一个刚刚埋葬独子的人说,“会好的,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好像上帝对 Lady Julian所说)……不,我不能够。对那些正在苦难之中的人,我只能将他们的目光指向那许许多多的前辈,他们踏过痛苦的荆棘之路,寻找到了最终的欢乐与荣耀。我只能让他们望向Corrie ten Boom①、Sheldon Vanauken②、还有使徒彼得、保罗……最终,仰望耶稣他自己。

我想,我可以强调一点,也许会对大家有些帮助。让我们来回忆,在认识耶稣前,我们的信仰之旅从哪里开始。对大多数人来说,正因为要寻求一条逃避苦难的道路,他们才拾起信仰,欲躲避神明的忿怒,或祈求在挣扎中得到他们的帮助。想象一下吧,一个基督徒开始解释耶稣是这样对祂的门徒们说话:“如果有人想做我的门徒,他就得舍己,背起他的十字架跟从我。” 绝大多数非基督徒最迅速最本能的反应会是:“那么,你的意思是基督信仰根本就是没有用的!” 如果基督徒的上帝不能治愈癌症,那么患者何必还要费力向祂祷告?如果祂可以治好癌症却选择不去医治,我们又该如何作想??

我们不仅不愿意受苦,而且还总是很自然地想:如果上帝喜欢我们的话,祂不会让我们受苦的。我们觉得只有一位有虐待狂的上帝才会让祂所爱的子民遭受无意义的痛苦。(事实上,对不可知论者来说,那就是虐待狂的定义:一个从伤害别人的过程中获得享受和乐趣的人,而且他还宣称他很爱那个被他伤害的人。)所以当我们毫无预警地被灾难袭击之时,我们都会像圣经中得约伯那样反应:我们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上帝觉得我们活该遭此苦难?! 不止一个病友曾经这样问我的太太,“我做了什么坏事呢?上帝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呢?”

现在我们要来看看,在理解了基督信仰的奥秘之后,我们的观点会有怎样的革新。当年使徒们因着传讲福音而被鞭挞,据路加的记载,“他们离开公会,心里欢喜。因被算是配为这名(指耶稣)受辱。” (使徒行传5:41)瞧,你看到这里的转变吗?人类对于苦难的自然反应是:上帝一定生我的气,所以他让我现在受苦。但是当年的使徒对于苦难的反应是:上帝一定赞许我、信任我,觉得我可以承受这苦。 在电影《重回我怀抱》(Return to Me)里面,虔诚的天主教徒Marty O’Reilly对他心碎的孙女Grace说,“上帝会把最重的担子交给最坚强的人,把你的难处当做一种恭维吧。

我们知道这确实是称赞,是恭维,是上帝的重用,因为我们都知道耶稣的事迹。我想应该是圣奥古斯丁吧,他曾说:“上帝只有一个儿子没有犯过罪,但祂却没有一个孩子没有经历患难。” 上帝的独生子,上帝祂自己道成肉身来到这个世界,只有一个目的:为了祂所挚爱的世界受苦至死。没有任何人可以说上帝自己呆在象牙塔内,对痛苦只有不切实际、纯粹理论上的理解—-祂亲自喝光那苦杯,祂有过最剧烈的痛苦体验。

不可知论者说上帝是虐待狂,这是不对的。他想象中的上帝不仅允许我们受苦受难,而且还将祂的快乐建立在我们的痛苦之上—-要不然祂为何不利用祂的全知全能为我们做点什么呢?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大错特错。传统上,我们为遭难或悲伤者总是这样祷告:“哦,慈悲的天父,你的话语教导我们,你本不愿世人忧伤困苦……” 还记得约翰福音11章中讲到耶稣的朋友拿撒路的故事吗?上帝的旨意本就是允许拿撒路死去,然后祂才能从死亡中被唤起,并由此彰显上帝的大能。耶稣是知道这一切的,祂一直知道祂将要让拿撒路从死里复活;祂知道祂的父神将来会百倍千倍地偿还拿撒路、玛丽和玛大所受的痛苦;祂甚至没有立即去医治拿撒路,而是特地将去伯大尼的日期推迟了两天,这样拿撒路才有机会死去。 然而,还记得路加记载的吗?在那座马上就要空空如也的坟墓旁,耶稣做了什么?他哭泣了。站在一旁的人们都说,“你看,他是多么爱拿撒路啊!” 他们说得对,耶稣确实爱他。

无论如何,若不经苦难,上帝的旨意就无法在这个世界成就,就连上帝自己都必须承受苦难。祂选择允许苦难的存在,尽管祂看着心痛。祂旨意的成就必须要付出代价—祂已经付上代价。祂觉得对于祂或者对于祂所呼召的子民,这些代价是值得的。我们可能会疑惑,全能的上帝为何愿意道成肉身来到这个世界,然后给自己强加上诸多束缚限制,在这世上做祂的工作(可能艺术家会比工程师更容易想通这个问题)。我们只能猜测祂为何如此安排。如果我们是哲学家,我们可以探究这些问题:上帝的全知与全能如何相互作用;上帝所有的工作都是在永恒里自成一体,而不是在我们的时空体系里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祂又是用怎样的自由将自己束缚到我们的时空中……无论怎样研究,到最后,我们很可能会同意奥古斯丁所言:“因为上帝是至美至善的,祂不会允许祂的作品中有任何邪恶存在,除非以祂的全知全能全善,祂已决意要将坏事转化为好事。” 只是,最终,我们还是不能够完全理解上帝最深的旨意,这是我们人类不能参透的奥秘。我们所能知道的只是几个基本事实:上帝爱我们,上帝为我们受难,我们同祂一起受苦……如果我们摆上全然信靠的心,知道这些,也就足够了。

上帝比我们清楚,什么才是对我们最好。祂认为,与其让罪恶从开始就不存在,不如先允许它的存在,再从它的里面带出祂想要的益处。如此,祂必定会从罪恶痛苦中带给我们益处。对于忠诚的信徒而言,所有的苦难都有一个荣耀的终点,只是我们如今无法想象。

我们也要知道,上帝对罪恶和苦难的必要存在并不心存欢喜,祂深知我们的痛苦,祂也为我们哭泣,正像所有的慈父对心爱的小公主说:“看你受苦,我比你还要难过。”

我们晓得上帝虽是根据祂自己的法则来行事,但我们所承受的任何重担祂都愿意为我们分担,我们所行的任何痛苦路径祂都事先为我们踏过走过。

我们更知道,到末了,只有两条路:一条通向地狱,一条通向十字架。我们已经被呼召“以基督的心为心……存心顺服,以至于死,且死在十字架上。”(腓力比书2:5, 8) 我们也知道十字架是通向荣耀复活之门,“所以 神将他升为至高,又赐给他那超乎万名之上的名“(腓力比书2:9)“死啊,你得胜的权势在哪里?死啊,你的毒钩在哪里?”(哥林多前书15:55)

最重要的,是圣经中罗马书第8章所写,“我们晓得万事都互相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益处,就是按他旨意被召的人。谁能使我们与基督的爱隔绝呢?难道是患难吗?是困苦吗?是逼迫吗?是饥饿吗?是赤身露体吗?是危险吗?是刀剑吗?不,靠着爱我们的主,在这一切的事上,我们已经得胜有余了。因为我深信无论是死,是生,是天使,是掌权的,是有能的,是现在的事,是将来的事,是高处的,是低处的,是别的受造之物,都不能叫我们与 神的爱隔绝。这爱是在我们的主基督耶稣里的。

在你合上此书或者翻到下一章节之前,我们一起来祷告好吗?

哦,慈悲的天父,主籍圣言教导我们,主本不愿世人忧伤困苦。我们现在为悲伤哀痛的祷告。求主纪念他们,怜悯他们,在灵里培养他们忍耐的心,叫他们想念主的慈善而得安慰,以主的荣光照耀他们,赐他们平安。这都是靠着我们的主耶稣基督。阿门。

献给遭难和悲伤者:选自《公祷书》(The book of Common Pray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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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rrie ten Boom: 1892年4月15日生于荷兰阿姆斯特丹,1983年4月15日去世于加利福利亚普拉森舍,Corrie是虔诚的基督徒,曾负责一个为脑功能障碍患者开放的教会,在家中也收养了很多孩子。二战中,Corrie和她的父亲及其他家庭成员一起接受犹太人躲在她的家中避难,从而逃过纳粹追捕。她与家人却均因此被纳粹逮捕。她的父亲被捕10天后去世,她的姐姐Betsie ten Boom 1944年在集中营去世,临终前她对Corrie说“苦难的坑再深,也深不过上帝的爱。”她的著作《藏身之处》( The Hiding Place)被拍成电影。战后,Corrie被邀请至世界各地演讲,分享她在集中营的遭遇和靠着上帝的爱而生发的饶恕。

Sheldon Vanauken: (1914年8月4日—1996年10月28日)美国著名作家,最出名的书是他的自传《A Severe Mercy》(1977年出版),书中回忆他和太太与英国文豪C.S.Lewis的友谊以及他们关于基督信仰和如何面对苦难悲剧的对话,此书也将被拍成电影。Sheldon与他的妻子Davy两人深深相爱,誓与彼此相伴终身,而且决定两人要分享所有的一切,甚至决定不要孩子以防孩子抢夺了任何一方的爱。他们在遇见C.S.Lewis之后被他的智慧和幽默吸引。Davy首先皈依基督,Sheldon感觉耶稣成了他们爱情的第三者,虽然心不情愿甚至带着恨意,他也被迫接受了基督信仰。随后Davy在1955年因病逝世,那时他们结婚有17年了。悲痛欲绝的Sheldon在C.S.Lewis的帮助下真正认识了上帝和基督耶稣。他终身没有再娶。

Some Highly Inadequate Words on Suffering

By:Kenny Pierce

My wife, from time to time, brings me questions that cancer patients ask her. She has a touching faith in my wisdom — entirely misplaced, but touching. I myself always think of C. S. Lewis’s imagined conversation with George MacDonald in The Great Divorce:

“But could one dare — could one have the face — to go to a bereaved mother, in her misery — when one’s not bereaved oneself?…”

“No, no, Son, that’s no office of yours. You’re not a good enough man for that. When your own heart’s been broken it will be time for you to think of talking.”

I am not a good enough man to talk of the mystery of suffering; nor have I suffered enough. I offer these few thoughts, unworthy as they are, simply because my wife has asked for my best, such as it is; and her service, and the remarkably brave hearts of the cancer patients she serves, are worthy of my best answer, however unworthy my best answer may be.

God’s purposes in suffering are, to my mind, among the greatest and deepest mysteries of the Christian faith; and nothing sets real Christianity apart from natural religion more deeply than the Christian attitude toward suffering. To enter into the mind of Christ is to find your view of death and suffering undergoing a profound transformation. It is a transformation that causes the saints to desire the day of death like the coming of a long-lost though never-yet-met lover; yet nothing could be further from the truth than to say that the saints are suicidal, for they have an unquenchable love of life and of those around them – and indeed, we Christians’ eagerness for death springs not from a hatred of life or from a desire for oblivion, but from our thirst for the unimaginably greater life of whose mansion Death is the doorkeeper.​ It is a transformation that brings the mature Christian to a place of sincerely rejoicing in sufferings; yet the sufferings are no less terrifying in prospect and no less painful in reality, and those who accuse Christians of masochism simply show that they cannot begin to imagine the lens through which we Christians see the world.

I do not wish to be misunderstood — suffering remains terrible to the Christian, as it is for everyone else. What the Christian knows is that God does His mightiest work in the sufferings of His saints, that God allows no suffering that He does not intend to bring great good out of, and that any Christian who endures suffering will one day, upon seeing what God has brought out of that suffering, rejoice to have suffered. As Rachael Lampa sings, “I know that God will never waste my pain.” That God calls His followers to suffer, we know; we all sooner or later will face our own personal Gethsemane. That we cannot at present imagine what purpose much of the suffering we see could possibly serve, certainly makes the path harder to walk. And, especially if we have only just recently become Christians and our instincts and emotions are still largely untrained, we very often feel that there can be no purpose that could justify such pain. Emotions are unruly things, and suffering is…well, it is suffering, it is pain, it is awful. Yet we know by faith and by the Word of God and (most of all) by the Resurrection of Our Lord that God’s purpose is always there and will always be fulfilled, to our ultimate joy. However our emotions may batter us, we still know that what St. Paul has said is true: we share in the sufferings of Christ so that we can also share in His glory (Romans 8:17). As he goes on to say in the very next verse, “I consider that our present sufferings are not worthy to be compared to the glory that will be revealed in us.”

But who am I to say such things to those in agony? I, who have enjoyed excellent health throughout my life, who have never known hunger and rarely and only briefly known agonizing physical pain, I who today find myself married to a delightful and godly woman whom I do not deserve, I who have nine children and three grandchildren all in excellent health and have just seen my parents celebrate their fiftieth year together — who am I to tell someone who is in the last stages of cancer, or who has just buried her only child, that “all will be well, and all will be well, and all manner of things will be well” (as the Lord said to Lady Julian)? I cannot. I can only point those who suffer now, to those who have gone before us and trod the path of pain, and found it, in the end, a path to joy and glory. I can only point them to Corrie ten Boom, to Sheldon Vanauken, to Dante Alighieri, to St Peter and St Paul…and ultimately, to Christ Himself.

I can, however, highlight one thing helpful, I think. It is useful to remember where we start, before we know Jesus. Religion has started, for the majority of mankind, precisely as a way to keep from suffering, to avert the wrath of the gods and to enlist their help in our struggles.Imagine that a Christian starts explaining that Jesus tells His disciples, “If anyone wants to be my disciple, let him deny himself, pick up his cross, and follow me.” For most non-Christians, the immediate and instinctive reaction is, “So you’re saying Christianity is useless.” If the Christian God can’t cure cancer, why should any cancer patient bother to pray to Him? And if the Christian God can cure cancer but chooses not to — what are we to make of that?

It’s not just that we don’t want to suffer. We naturally think, as well, that if God likes us, He wouldn’t want us to suffer either. We think that only a sadistic God would ask people He “loves” to suffer pointless pain. (Indeed, to an agnostic that seems the very definition of a sadist: someone who takes pleasure in hurting those he claims to love.) So the natural response that any of us have when catastrophe strikes us down without warning is the reaction Job had: we want to know what God thinks we have done to deserve this. My wife has herself been asked by more than one cancer patient, “What did I do that was so bad? Why is God punishing me like this?”

But here is how much the understanding of the Christian mystery revolutionizes our perspective: when the disciples were flogged for sharing the gospel, Luke records that they left the Sanhedrin “rejoicing that they had been counted worthy to suffer disgrace for the Name” (Acts 5:41). You see the revolution? Humanity’s natural response to suffering is to say, “God must be mad at me; He is making me suffer.” But the Apostles response to suffering was to say, “God must approve of me; He is trusting me with the task of suffering.” As devoutly Catholic Marty O’Reilly says to his heartbroken granddaughter Grace in the movie Return to Me, “It’s the strongest hearts that God gives the greatest burdens to. You can take this as a compliment.”

We know that it is a compliment, because we know the story of Jesus. I think it was Saint Augustine who said, “Deus unicum habet filium sine peccato, nullum sine flagella,” which I would translate, “God has only one Son who did not sin — but He has none at all who have not suffered agony.” The very Son of God, God Himself incarnate, came to earth for one sole purpose: to suffer and die for the world God loves. No one can say that God has an unrealistic, ivory-tower, purely theoretical understanding of pain – He has personally drunk the cup to the dregs and knows our suffering from the bitterest of experience.

The thing is, the agnostic who thinks that God is a sadist is wrong, because he imagines that God not only allows us to suffer, but actually takes pleasure in our pain – otherwise (so goes the reasoning) He would step in with all that Omnipotence of His and do something about it. And this is simply not the case. One traditional prayer for those in trouble or bereavement begins, “O merciful Father, who hast taught us in thy holy Word that thou dost not willingly afflict or grieve the children of men…” Remember the story of Jesus’ friend Lazarus (John 11)? It was God’s purpose to allow Lazarus to die, in order that he could be raised from the dead to show the power of God. Jesus knew this; He knew all along that He was going to raise Lazarus from the dead; He knew that His Father would repay Lazarus and Mary and Martha a thousand times over for what they had suffered; He even deliberately delayed going to Bethany for two days specifically for the purpose of giving Lazarus time to die instead of healing him immediately. Yet what does Luke say Jesus did as he stood at that soon-to-be-empty tomb?

He wept. And the people standing by said, “Look how much he loved Lazarus!” And they spoke in all truth.

For whatever reason, God’s purposes in this world cannot be achieved even by God Himself without suffering; and so He chooses to allow the suffering even though He is grieved by it. He knows full well the price of His purposes – He has paid it Himself. But He thinks the purpose is worth the price, not just to Himself but to those whom He has called, as well. We can be baffled by the mystery of how the Omnipotence could will into existence a world in which even He works under self-imposed constraints (though the artists among us are likely to find that rather less baffling than do the engineers). We can speculate as to why He might have such purposes. If we are philosophers we can wrestle with the interplay of omniscience and omnipotence and the freedom to constrain oneself all in the context of a timeless Deity who experiences all His works as a single eternal Act rather than as a succession of events, and we can ultimately come to agree with Augustine that “since God is the highest good, He would not allow any evil to exist in His works, unless His omnipotence and goodness were such as to bring good even out of evil.” But in the end we really don’t know what lies in the deepest heart of God’s purposes; it is a mystery we cannot penetrate. In the end we know only a few fundamental truths about the God Who loves us, about the God Who suffered for us, about the God in Whose sufferings we share — but if our heart clings to them with all the passion of faith, these few truths are all we need to know:

We know that in God’s judgment (and He surely knows better than we what is best), it was better to allow evil to exist and then bring good out of it, than not to allow it to exist in the first place. (But He will bring good out of it. There is no suffering  that is not meant to end in glory beyond our imagining.)

Yet we know that He takes no pleasure in the evil or in the necessity for the suffering, and he weeps on our behalf as He sees our pain, like every loving father who has ever said to his little princess, “This hurts me more than it hurts you.”

And we know that He plays by his own rules: He has laid on us no burden that He has not been willing to carry Himself; He calls us to no path of pain that He Himself has not already walked before us.

We know that in the end there are only two paths: the path that leads to Hell, and the path that leads to the Cross, and that we are called to “have the same mindset as Jesus, who humbled himself and became obedient to death — even death on a cross!” (Phil. 4:5, 8) But we know at the same time that the Cross is nothing but the door to Resurrection glory: “Therefore God exalted him to the highest place and gave him the name that is above every name.” (Phil 4:9) “O death, where is thy sting? O grave, where is thy victory?” (1 Cor 15:5)

And most of all, from Romans 8… “We know that in all things God works for the good of those who love him, who have been called according to His purpose. Who shall separate us from the love of Christ? Shall trouble or hardship or persecution or famine or nakedness or danger or sword? No, in all these things we are more than conquerors through him who loved us. For I am convinced that neither death nor life, neither angels nor demons, neither the present nor the future, nor any powers, neither height nor depth, nor anything else in all creation, will be able to separate us from the love of God that is in Christ Jesus our Lord.”

Before you close the book / turn to the next chapter, will you join me in a prayer?

A Prayer for Those in Trouble or Bereavement

(adapted from The Book of Common Prayer)

O merciful Father, you have taught us in your holy Word that you do not willingly afflict or grieve the children of men. Look with favor, we pray, on the sufferings of your servants. Remember them, O Lord, in mercy; nourish their souls with patience; comfort them with a sense of your goodness; lift up your countenance upon them; and give them peace; through Jesus Christ our Lord. Amen.

有声第44期 | 你为何对我这么好?【直面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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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舒舒

播音 | 舒舒


作者按:在你的生命中,有没有曾经遇到一个人,虽然从不相识,然而他/她却如你的父母或者兄妹给你无微不至的关心?甚至有时让你觉得,他/她比你的亲人还要亲,还要体贴,还要细致?这种莫名其妙的好,好到你不知道该感激还是该心慌,好到你不敢相信、不敢接受,不知道遇到的是圣人,是天使,还是个大骗子?


几乎所有从中国来到休斯敦的安德森寻求医治的病友们,提到光盐社和光盐社的义工们以及教会的弟兄姐妹给他们的关爱,都会说一句,“我们开始真的不敢相信,怎么对我们这么好呢,是不是骗我们的啊?”

每次听到这儿,我都想起福真姐在一次吃饭的时候讲起的她自己的故事。

福真姐是大学教授,兼职做光盐社义工。看着她对待每一个求助者的那种无比专注的倾听,那种掏心掏肺的关怀,我总好奇,不知上帝是怎样将她陶造成现在这样一个充满了爱的生命个体。听完她的故事才知道,原来,在她患病的人生最低谷中,她的心也曾经被很多人给温暖,其中一个陌生人让她永不能忘怀——


“那还是十年前了,我刚走到事业的高峰期,成为我们学校第一位获得正教授的亚裔女性,可没几个月就查出来患有癌症。那个消息差点将我震倒在地。我焦急慌乱地奔跑在我的家庭医生和妇科医生之间。那时,一位曾經患過乳癌的姊妹提醒我是不是要去安德森肿瘤医院去看看。可是我只知道这个医院的名字,怎么去?怎么找医生?这么大一个医院,是不是要像在台湾那样找后门找关系才看得到好医生?我一头雾水,真的全无头绪……


匆忙间上网查到安德森乳腺癌中心的电话,拨过去,是一位女士接的。我简单告诉她我刚查出乳腺癌,想到这里来看诊,但不知道怎么安排。她让我将活检报告和医疗保险卡传真给她。我就传了给她。她看了之后又说还需要之前做过的检查报告和片子,让我当天下午1点就送去医院给她。她又提醒我,安德森看诊的人很多,不好停车,而且停车费还很贵,她可以和我就在楼下碰头,将我的报告交给她之后我就可以开车离开,这样就不用停车费了。

挂了电话,我还是很懵。怎么?这就要我去安德森了?全世界最好的肿瘤医院?今天下午就去?可是那位女士我都忘了问叫什么名字,和她碰头?把我的资料全交给她?万一她是骗我的怎么办?我的资料可是很宝贵啊。

就这么一直怀疑着,我和我先生开车去了安德森。想来想去,我们还是决定停车,和她见面后弄清楚再说。可真像她讲的,绕来绕去都找不到车位,我错过了约见时间。最后还是我自己跳下车,先生开着车出去了。那时我又开始郁闷,哎呀,我迟到了,我错过她了,万一真是贵人相助,那又怎么好?这么难进的医院呀!正懊恼着,看见门口一位挂着名牌的女士在跟门卫讲话,我试着走向前,她看到我就问是不是我上午打的电话!呀,真碰上了!她竟然对我说对不起,说她晚到了一会儿。


天哪,我在欣喜之余,还不忘怀疑,我把资料交给她,但不敢就此撒手。我说想请她带我参观一下医院,好认个路,下次来好找。其实我更想搞清楚她到底是何许人也。现在想来,真是过分的要求,我根本不认识她啊!她已经在帮我大忙了!她很和蔼地说好,让我跟她进办公室,一路就在告诉我下次来该怎么怎么走,并一一介绍乳腺癌中心的各个治疗部门,最后走到她的办公室,我才清清楚楚看见她的职务,原来她就是负责帮助病人安排约见医生的主任!她怎么能对一个普通病人这么好呢?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可我又在想,她别是以为我是个大款啊!我可不是沙特的皇族公主啊!

在她办公室里,我又以那种非常慌乱、恐惧、想象力无限的语调跟她描述我头一天在外散步的感觉,我说我散步一圈回来就崩溃了,因为我觉得我的脚好痛,我马上打电话给姐姐说我完蛋了,全身转移了,都转到脚骨了……她好耐心地听完我的陈述,然后笑笑地对我说,若当真如此,我会是安德森第一例癌细胞如此迅速从乳腺跑到脚底的!

最后,她让我回家等她的消息。她要看完我所有报告,然后跟医生商量约见时间。我还没到家,她的电话就到了!她说还要我之前的医生给他们发活检样本,另外因为我太着急,她帮我想办法约到了二天后(周五)早晨8点见肿瘤科大夫!

(听到这里,我都在不停地摇头了,这,这简直就是一个在医院工作的亲妈或亲姐嘛!怎么可能是个压根就不认识的陌生人!可下面还有更让你不敢相信的!)


周五我6点多就到了,因为约见在8点,7点就得开始注册填表,我想还是越早到越好。你猜,我进医院就看到了谁?!就是那位女士!我想,这么巧,赶上她在上早班?可她竟然径直朝我走来,她说在等我,她怕我搞不清楚状况,特地来带我去注册!那时的安德森还不如现在井然有序,让我自己走还真是会摸不着头脑。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记得我的看诊时间,还特地起早来陪我注册,我只是一个她都不认识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病号啊!

一整天的检查和见医生搞得我疲惫不堪,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5点,我跑去她的办公室想和她说再见,一看没人,我想她早上那么早来,下午应该早下班了吧。可就在我下楼的电梯里,我接到她的电话,她问我走了没有,她说她还在等着看看我检查的结果。我那时都没有感动和感激的时间,又跑上去找她,见面就问她到底扩散到哪里了?她说手头的资料还不够判断。让我回去等消息。接着,周六,对,就是隔天的早上她就给我电话了!她的速度总是那么快!她告诉我验血报告都是clean,我大概只是二期的乳腺癌。

哦,现在想来还是不可思议的经历。只知道当我掉在最黑暗最绝望的境地里,上帝派了她来给我这么大的帮助,让我迅速又顺利地接受了安德森的治疗。在治疗过程中,还有很多人走进我的生命,她是其中一位我永远不会忘记的人。我相信上帝在通过她怜悯我、爱我、体恤我,这个经历大大增强了我对上帝的信心,那时软弱的我还沉浸在“为什么是我”的悲愤中……



听完福真姐的故事,我心里有一个好大的感动:哦,上帝的爱就是那么奇妙!她生命低谷里出现的那一个天使在她心里种下了一颗巨大的爱的种子!于是,她也成了天使,十年如一日,不辞辛劳带领着光盐社的义工们在陌生的人群中播下了无数颗爱的种子,重新激发了他们对生活的热爱、对永恒的向往,让他们明白了只要还能呼吸,就能让这个世界多一份爱!

若是有一天,你的生命里出现了这样一位天使,你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回报这无缘无故的爱,别着急,转过身,你会发现,有一个人正在等待你成为他/她的天使!

有声第42期 | 安心坐自己的车【直面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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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舒舒

播音 | 舒舒

作者按:安安是我认识的病友中非常坚强乐观的一位,独立,美丽,知性,说话总是朝气蓬勃—哪怕是刚刚做完化疗或者是大手术。若她自己不说,你就感觉不到她是病人。她在美国的治疗过程中,我们也结下深厚友谊。曾经给她写的一封email,我觉得也可以分享给所有正在与病魔斗争或者遭遇任何苦痛的人。我们都是生命巴士上的乘客,不知道神会安排谁在中途上车,也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一站下车。但是无论终点站在哪里,神,都会接我们。这,就够了。相聚的那一刻,让我们互相温暖;再见的那一刻,让我们互相祝福。

亲爱的安安,

终于看完你借我的《癌症天使》,觉得廖美喜这个人太伟大,太勇敢了,就是上帝造的奇人!不管是癌症病友还是健康的人都会从她身上得着超大的鼓舞。上帝做事真是奇妙,祂使用祂的子民都是通过不同的方式,很多时候祂不用我们人类觉得最顺畅的方法:比如瞬间治好美喜的癌症,再比如即刻给那个没手没脚的帅小伙Nick长上完美的四肢,尽管祂都办得到。

合上书,看到下面放的一本是Nick的《没手没脚没烦恼》。

他曾说,“我曾向上帝求神迹,求四肢,可是,现在我站在这里,我这样一个没手没脚的人,靠着上帝给我的力量,走遍世界激励四肢健全却心灵软弱的人,这—就是神迹。”上帝的方法通常是我们无法理解的方法。但是,祂也告诉我们了,“我的意念高过你们的意念,我的道路高过你们的道路。”

这个廖美喜也是一样,上帝给予很多人神迹,彻底治愈了他们的绝症,但是上帝对廖美喜却另有计划。祂给她力量撑过撕心裂肺的锥心锥骨的痛,她才可以对着千百个病人说出,“我知道,我懂得你的痛,我现在也还是那么痛……”

安安哪,你曾说,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我们哪里做得到?!可是,亲爱的,他们其实都是普通人啊,外表上、身体上比普通人还要软弱,一个病了几十年,一个没有双手和双脚。上帝使他们的软弱成了刚强,他们的病痛和残缺成了他们安慰帮助鼓励别人的工具。他们也都告诉你,他们依靠的只是上帝,对不对?

廖美喜给我最大的启示是“喜乐的心”和“奉献的心”。她总说:癌症有两种,一种是“快乐癌”,一种是“忧伤癌”。快乐会产生脑内吗啡,对身体有正面帮助;忧伤癌,只会让人躲在家里自怨自怜,对病情毫无益处。她与癌共舞三十多年的秘方就是依照圣经中所说“喜乐的心是良药”,天天喜乐、均衡饮食。说来容易做来难,但我们还是要尽力学。她爸爸跟她说,癌细胞可以攻击全身,可是有一个地方它们攻击不到,那就是她单纯、喜乐的心,赞美神的心。在那样的痛苦里赞美神,能够做到确实非常非常不容易,可是她做到了。那样一颗在患难中仍不断赞美的喜乐的心,是神所宝贝的,她的生命就这样奇迹般的被留存。

三十多年的带癌生存,而且癌细胞还不断转移,上帝留下她存活在这个世界,却又没有拿走她的痛苦,真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奥妙。当年预测她只有三个月生命的医生称她为“活标本”、“漏网之鱼”。廖美喜自己却说癌症是上帝给她的一张通行证,使她比较容易接近并帮助有同样痛苦的人。她说,刚开始她是拄着柺杖到医院当义工,当病人因她得到安慰,她就好像打了止痛针。到第四、五个月后,她就渐少用拐杖,到最后丢弃柺杖,用双腿走路到医院去当义工。她在医院越帮助别人就越得劲,也越来越懂得感恩上帝。想到这三十多年来她在医院义工岗位的带病服侍,想到不计其数被她鼓励的人们(包括你我),这,可能就是部分的答案吧。

或许,宇宙太大,上帝太大,永恒太大,我们以后在天堂所要经历的太美好,人类在这个有限的时空里所受的痛苦相比之下就变小了? 不然保罗怎么说“我想现在的苦楚,若比起将来要显于我们的荣耀,就不足介意了”? 圣经上说神给我们预备的是我们眼睛未曾看到的,耳朵未曾听见的,人心未曾想过的。超乎人类想象力以外的美好,那是怎样一副情景呢?!:)

安安,谢谢你的书,感慨了一番,最重要的还是祈求帮助美喜度过重重困难的上帝也同样帮助你。来,打起精神,学习她的喜乐、她的奉献、她完全信靠的心!

有声第41期 | 重磅的爱【直面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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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舒舒

播音 | 舒舒

2013/03/03

圣经上说,没有行为的信心是死的。我说,没有行为的爱心也是死的。

言语的巨人,行动的矮子,在生命之舟遇到惊涛骇浪时,屡屡显露真面目—无情,摧毁力极强。

然而艰难时爱的坚守,只需那么一丁点的细小触摸就会迸发出耀眼的光辉,折射出人性的美好,使见者动容落泪,久久暖意在心,不能忘怀。

这两年亲见那么多癌症病友的家庭来来去去。生命,死亡,爱,恐惧,取,舍……这样一个个庞大沉重的话题在我的生活里不停交错显现。到如今最清晰的,还是爱,是亲情,是相守,是忠贞。以至于在一次关于爱的课堂上,我不假思索给爱下的定义是:爱就是当丈夫摸着妻子化疗后光光的头上新长出的头发,眼中充满着无限深情,觉得妻子所拥有的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发型!

说这话时,这对不离不弃的小夫妻就坐在我的对面。我话音刚落,课堂里的面巾纸立即就不够用了。 

卸下层层包裹,我们的心,都那么的柔软,不是吗? 

清楚记得当时他们的这一个小小举动,猝不及防袭击到我的泪腺。那幅画面真是好美好美……就那么一个温情的凝视,就那么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那么一丝浅浅的微笑,所有的温柔、顾惜、怜爱全部倾泻,所有的过去、现在、将来全部定格。那些世界名模的一头乌黑又或金亮的时尚秀发,通通被爱人新长出的、短短的、刺手的、却象征着新生命的头发瞬间击败!真爱,在这瞬间被雕刻成永恒。

生命像个天平,通常我们都是运筹帷幄,将学习、工作、家庭、娱乐等等各样事情摆放得当,享受着平衡的舒适感。然而,当突发的变故临到,就仿佛在天平一端有无限重量压下来。此时,如何才能让天平再次平衡?受苦的人如何能有勇气力量面对挑战?天灾人祸临到的时候,有时再多的金钱、再成功的学业、再辉煌的事业也没有办法帮助受苦者重拾那份稳妥。

此时,在天平的另一端,就需要一个重磅砝码—-爱,真爱,全心的爱,舍己的爱。若添上的还有上帝无条件的爱,有耶稣为我们被鞭至皮开肉绽、走上十架的最重磅的爱,天平就会慢慢恢复到平衡,心,会慢慢回归到平静安稳,人,也会渐渐坦然无惧。

有声第40期 | 咀嚼苦难【直面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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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舒舒

播音 | 舒舒

2013,人生给我上了一堂大课:苦难。

在我的生命里,也经历过大大小小的痛苦,唯一可称为“苦难”的,也许是多年前的婚姻破裂。上帝帮我包裹好伤口,扶我起身重新上路,再次找到爱和希望。于是,苦难好像渐行渐远。

当我的小幸福混杂着小烦恼在美国这片陌生的土地开始上映时,不期然,再次遇见苦难。这次,是直面他人的苦难。从2012年开始,陆续接触从中国来美的朋友。他们不是欢天喜地来旅游,而是在生命的尽头,绝望与希望交替的关口,来美国治病。癌症,对谁都是一声炸雷,对他们也不例外。从第一次在电脑上敲入他们的故事,我心中就忐忑,是写还是不写?写到末了的那一天怎么办?我总喜欢温情的,向上的,充满希望的故事。可,他们的希望只有两个结局,破灭的那一个我怎么下笔?上帝有时会让神迹发生,可是不会救治每一个,我如何书写不被医治的绝望?

果真,到了2013,陆陆续续有病友离开。有些是被医院直升飞机送回中国,魂归故土。也有些,就在美国,度过最后的时光。有正当壮年事业蒸蒸日上的企业老总;有直升研究生、刚刚结婚、美好人生正待绽放的优秀女子;还有未经世事懵懂可爱的花季女孩……与他们相识的日子虽短暂,但看到生命气息嘎然停止,心,一样痛。我所害怕的,也是他们所恐惧的,终是不可避免。同时,仿佛这还不够,断续接到老同学老朋友的坏消息。高中时的闺蜜家中忽遇财产变故,丈夫一个投资不利,损失千万,对家庭是极度重创。再来,大学的同窗突然遭遇丈夫因心脏问题辞世,留下一双幼孩……

小说里的"电光火石",莫过如此吧。苦难的来临,有时就在一瞬间。纵然我笃信上帝掌控一切,不会疏忽任何一个人。可在一连串的苦难中,心无法轻快。穿过悲伤的面容与泪水,我仰望蓝天,上帝啊,你允诺给他们的美好在哪里?我和他们怎样才能穿越浓黑的乌云,看到云上太阳依旧光芒璀璨?

2013年的暑假一直在看一本书—《风闻有你》。作者琼尼十几岁时因跳水摔断了脖子,从此终身瘫痪,至今五十多年了。这也是一个大苦难。我逐渐体会出,苦难的一种形式是失去。失去我们以为可以一直一直拥有的健康、财富、亲情、爱情、甚至生命。也有一种苦难,是生来就没有拥有,比如天生的残障,或者被抛弃的孤儿。只是,拥有过再失去,会使痛苦加倍。琼尼从运动健将到终身受限于轮椅,她品尝的是加倍的痛 。书的封面上那个咬着笔作画的琼尼,笑得无比灿烂。看着她真诚的笑容,我知道,她一定会给我部分的答案。没想到这一本书看了半年。从来没有一本书看得这么艰难。借着她的书,我梳理了积压很久的情绪和疑问。看完后我觉着还不够,又朗读出来做成了有声书,期望那些对苦难有困惑又不方便阅读的人也能从中受益。

(《风闻有你》有声书土豆网链接:http://www.tudou.com/plcover/9k5WNPLjccc/  )

每个人都像躲避瘟疫一样躲避苦难,然而,有谁能真正躲避得了呢?既然躲不了,必须学习应对。可惜但凡重大的人生课题,比如恋爱、婚姻、幸福、苦难、死亡,学校里都没有给我们教导。我们从小就学习努力拼搏、奋斗争取,却没有人教我们怎么面对失去,怎么学会放手和接受。我们只得跌跌撞撞在现实中摸索,受伤了,被苦难击中了,流着血泪带着痛直接在生活中演练。等我们慢慢学会了正确的应对态度和方法,苦难也许就会变为祝福,对自己,对他人,皆是。在终生瘫痪的试炼中,琼尼如此说,“在苦难这把带着刻度的尺子上,有的人刻度高一点,经受的苦难重一些;有的人刻度低一些,经受的苦难轻一些,但或轻或重,只要应对得当,都会成为对自己对他人大有益处的好事情。”


回头看这一两年的记录,发现上帝也在帮助我更加大胆地面对苦难。在原来不敢触碰的终极结局里,祂教导我不抵抗哀伤的情绪,又帮助我定睛在那些信靠祂得了真平安的人身上。我看到来自上帝的、无条件的真爱在苦难中流动,满足了身心备受煎熬的人们最深层的需要。走到这个世界的尽头,人在意的不再是金钱、事业、权力、威风。他们最珍惜、最在乎、最想要的,还是爱。当他们发现上帝的儿女可以真诚毫无顾虑地爱他们这些陌生人的时候,才知道这种爱他们曾经渴求却得不到,以至于他们不敢相信世间还有这种爱—-不求回报,付出,付出,再付出,乃至受伤也无怨无悔。当他们知道这种爱有可能,而且,在生命的另一头还有美好的延续,心中的恐惧就少了,平安就多了。这平安,从爱来;这爱,从天上来。

如何面对自己或者他人的苦难,如何应对得当,一生都要学习。这段时间我的领悟大约有这些:

1.我真正体会到人类的渺小,谁都不能掌控明天,甚至下一秒。我们处在一个不断变化的环境中,今日觉得能给我们安全感的,无论是什么,健康、事业、配偶、父母、儿女、房子、车子,一切的一切,统统可以瞬间灰飞烟灭。内心踏实的安全感只能来自亘古不变的上帝和祂赐给我们的话语。祂才是坚固磐石。若在人生尽头找到祂,很好;还未走到尽头时便有祂引领,有福。

2.当我贡献自己是实在很微薄的力量去帮助他们时,他们的坚持、勇敢、笑容反而鼓励了我。看他们这样笑面人生,我的那些小烦恼便不再让我愁烦。我学会为自己每一次不带疼痛的呼吸而感恩。我想我们应该学习不让自己所面对的难处阻挡关怀别人的脚步,你安慰别人的话语有可能也会安慰到你自己,别人在困境中的坚强也会成为你的鼓励。

3.我学会不问为什么,也学会不说不公平。发生,就应对。发生的必然,超人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人所能控制的唯一就是如何应对,以及用什么样的心态应对。埋怨、恼怒只会雪上加霜。人生是一台戏,演给上帝、天使、魔鬼和众人看。我们的应对方式可以建造人,也可以拆毁人。若是经历苦难不被摧垮,就可用自己得着的光亮给后来者照亮前方的路。总有人和我们的遭遇类似,总有人正在等待着我们发出的的那一点光。

4.亲见很多病友在上帝的话语里找到稳妥和力量,得到平安和喜乐,我的信心因他们而坚固。在人生最迷茫最艰难最痛苦的时候,不可思议地,他们在上帝的大爱里坚强起来。他们感受爱,铭记爱,传递爱,他们打破中国人与生俱来的小心翼翼,无私起来,互爱起来。他们的笑容和眼泪都不再只为自己而表露。我本以为会因看不懂上帝在苦难中的旨意而灰心丧气,可病友们在苦难中对上帝的认识和信靠以及人生态度的转变,一点一滴都加强了我的信心,这是我不曾预料到的。

写到这里,忽然想起圣经里说: 万事互相效力,叫爱上帝的人得益处。千真万确。开始,我紧张,我胆怯,我这个未曾经历太多凄风苦雨的人如何去帮助深陷痛苦的人呢?结果,我只帮了他们一点点,他们却帮了我很多很多……有些事,我们现在看不透,总有一天,回望来路,终会晓得造物主的良苦用心。

将病友和家属们用血泪写成的一篇篇文稿收集起来的时候,我在图书馆、咖啡馆、家中的书房、任何一个打开电脑的地方都肆无忌惮地流了许许多多的眼泪。往事重温,音容浮现,再次从字里行间咀嚼他们的苦楚,体味他们在希望和绝望间的挣扎,为他们受到疾病的摧残而心痛,也为从苦难中破茧而出获得重生的感到欣慰。感谢上帝,如今我们可以将这些文字集结成册,献给亲爱的朋友们,为这段改变他们生命的异国求医旅程留个纪念,也送给所有正在承受苦难的人们,愿你们能得着一些温暖、鼓励,和继续前行的力量。

假如我们不曾面对恐惧,就不会知道什么是克服恐惧的勇气;
假如我们不曾伤心哭泣,就不会体会爱人为我们擦去眼泪时的释然;
假如我们不曾失足跌倒,就不会感受被人扶起呵护的贴心安慰;
假如我们不曾体会病痛,就不会了解健康的身体是那样可贵;
假如我们不曾锥心失去,就不会明白原来我们曾经拥有那么多,


假如,没有苦难的提醒—-

我们就以为拥有阳光、空气、健康、财富、亲情、爱情、甚至生命,都是理所当然。